少年听雨歌楼上,红烛昏罗帐;壮年听雨客舟中,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;而今听雨僧庐下,鬓已星星也;悲欢离合总无情,一任阶前,点滴到天明。
近来,台风过境,江南多雨,狂风暴雨的夜,我总会陷入沉思。
记起年幼时,双抢时节,经常在烈日当空的午后,毫无征兆的下起暴雨。前一秒,太阳还炙烤着大地,吃过午饭的女人们正在烈日下,翻晒着上午刚收回来的稻谷,而家里精干的男人们,已经赶着牛出去耙田,预备着在上午刚收割完的稻田里种上二季稻。突然,天空变了脸色,大家呼喊着,要下雨了,快收谷子了。可是,乌云从四面八方涌来,翻腾着,将整个天空压的很低很低,片刻就开始大雨倾盆,雨水把升腾在上空的热气压了下来,脚底的热气与空气中下降的雨水交融在一起,让周边的空气,变得闷热潮湿。
这个季节的暴雨,来的总是那么干脆直接,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,暴雨持续的时间往往不长,长则半小时,短则几分钟,可是,它的威力却很大,刚晒干的谷子,被雨淋了个透,湿哒哒的铺在水泥天台上。雨停了以后,等地上干了,再把谷子摊开。不然,没过几天,被雨淋过的谷子,便会冒出新芽,眼看着,收成打了水漂。
暴雨停下来以后,酷热也被降了下来,原本没有水的田里也蓄上了水,大家也都开始了下午的劳作,扯秧,插田,等夜幕降临,蚊子在满是泥巴的身上左右盘旋,竟找不到下嘴的地方。暮色四合,月亮升起,星星在天空中闪闪发光,大家也结束了一天的劳作,在河边粗鲁的洗一下脚,一路伴着萤火虫的飞舞,回家。
那时的雨,总下在我的记忆里,我总会想起在暴雨前母亲和我晒谷子的情形,总会想起暴雨时我们争分夺秒收谷子的情形,总会想起暴雨后,那些没有被抢收回来的谷子发芽以后,长出来的绿油油的一片,它们只是开始了生命,但他们必然等不到丰收的喜悦。
我也总是在想,家里的房子,可曾经得起这大雨滂沱,以前漏雨的时候,妈妈总是这里放一个盆那里放一个桶,去接住漏水的地方,可是,屋上的瓦片日益稀薄,屋里的人也愈渐苍老,甚至已经离开故土,可是,那屋檐的雨,一直滴在我的心里,一滴,两滴,三滴......